识符识/符识符无差
私设识有身体
是刀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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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下雨了啊。”她撑起伞,缓缓移步于山间小径上。
细雨敲击着伞面,发出沉闷的响声,有些惹人心烦。林中微凉,她稍稍裹紧了身上的外套,脚步加快了几分。
到了山门前,她隐约听闻有人正拾级而上,伴随着聒噪的人语。
她眉头微皱,收伞隐在树后。
‘不熟悉的声音……是外来人吗?’
‘……还有佩刀。’
意念微动,一片火羽无声无息地附在一人身上。
几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,不一会儿就到了山上,她也听清了他们所说:“喂,我们这样没问题吧……”
“这山上可是有仙人的,要是我们不小心……”
“只是来寻几株药草,仙人心胸开阔,肯定不会记挂的。”
“而且这药草要是寻不到……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……”
她闻言,正准备离去,却听身后传来他们的尖叫声和崩坏兽的咆哮声。
其中一人已经与崩坏兽来了个近距离接触,他被吓得无法动弹,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硕大的爪子向他拍来。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,将伞比剑,横向一扫把它击飞到一旁,回身命令道:“向后!不要乱跑!”
“啊……好的!”
几人迅速聚拢到一起,提防着剩余的几只。
‘该死……有别人在不便于动手……’
她扭头环顾四周,数量不多,不用全力解决它们也只是弹指间的事情,但是如何不伤到人……
她又将一只扔到一边,为他们空出一条道:
“到山门外面,快!”
几人毫不犹豫地服从,用尽力气逃到了外面。
“很好……”她将伞甩到地上,引剑出鞘,“那就,速战速决吧……”
无数幻影随着剑锋下指穿透那崩坏的产物,有一两个更是直接倒地不起;她如飞鸟般轻巧,足尖点地,眨眼间便拉近了与崩坏兽的距离,毫不费力地将剑刺进那坚硬的外壳,手腕一翻、上举,竟生生地将它撕裂,在尸体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;剑被收回匣中,她以寸拳挡下攻击,却突然感到精神上一阵剧痛。
“唔……”
一个恍惚,攻击已然到了眼前,想躲是躲不掉了。
“仙人小心!”
她猛地抽剑,砍下它的爪子,瞳中染上一抹金澄:“真是的……
“我还不想……展露此般样貌呢……”
一羽凤翎在肩头披露,片片黑羽落下,化成血色的利刃一并刺下,一举歼灭所剩的几只。
“嘶……”她回到原来的模样,脑袋隐隐作痛,“你们几个……没事就赶紧回去……”
几人忙对着她作揖鞠躬,声音都有些颤抖:“仙人救命之恩难以言谢,小人几个一定尽快寻了药草回去,还仙人清静,日后定返回来答谢仙人。”
他们快步往山上去了,她神情还有些恍惚,直到雨越来越大她才回神,徐步回了观中。
“……不见了。”本来正在安睡的人消失不见,连一份讯息都没有留下。
“……为什么啊……留个字条也好嘛……”她有些委屈,坐在床榻上。
“也是……她只在乎天下苍生来着……”
雨水顺着发丝流下,她靠在墙上,呼吸稍稍有些微弱。
“什么喜欢……妄想罢了……”
雨声嘈杂,她不自觉闭上了眼。
“我也只是……
“不对……我在……干什么……”
一片残破的黑羽无端缠上指尖。
不知不觉过了多久?她不清楚,只知道现在像是到了秋天。
她对时间的观念淡薄了,知道入秋也只是因为看到山叶黄了。
她还是一如往常在山间巡逻,人们顾忌这山上有“她”这么一位仙人,都离这山远远的,再孤寂冷清,她也不得下山。
这里就像是与世隔绝的孤岛,每天浸透在一片死寂中。
她一直在等待着谁。
她会每天打扫好观里的卫生,会不经意间准备好两人的饭食,会坐在门前,对着她过去的书卷出神。
倘若你去问她:“你在等谁?”
她大概,也不能给你准确的答案吧。
“我记不清了……但是……一定是对我而言,很重要的人吧……”
她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,从那天起开始断断续续出现在她身边的黑羽像是一种诅咒,带走了她的知觉而她却不自知。
她会定期去查看附近居民的情况,清妖兽,平祸患,这熟悉却陌生的一切,像是在重复着谁的过去,像是在效仿谁,像是在……怀念谁。
一轮秋月。
她坐在屋顶上。
“我不是……他们需要的仙人……”
照例前往一个镇子上巡视,先是被突如其来的石头砸到了脑袋,随之而来的,钻进耳中的是他的谩骂:“你个妖怪把仙人藏到哪里去了!”
“你干什么!不可以对仙人不敬!”
“什么仙人!仙人才不是她这样的红色眼睛!仙人的眼睛是天空一样的蓝色!”
“你这孩子,怎么这么说话呢!”
她没有理会那个孩子,只是默默地处理好一切,然后回到山上,坐在屋檐上看着明月。
夜深人静。
下霜了,她回到房中,提笔做好一天的记录。
这本记录已经做了很长时间了,她每天都会在睡前将一天内的所有事情、感受记录下来。但缘由是什么,她早就不记得了。
说来奇怪,她一直也没有看过前面的记录。
就好像“过去”对她而言是不存在,也不需要的东西。
风声呼啸,纸张被吹动,发出沙沙的响声。
[受伤后脑子一直不太清醒,老古董也重伤昏迷,保险起见还是把这些事情记录一下吧。
[我们因为一次战斗失利双双负伤,老古董精神受损昏迷,而我……我的意识在逐渐变得模糊。
[明明是意识的律者。]
她的手有些颤抖,咬唇翻开下一页。
[太虚山附近出现了几只崩坏兽,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,不过已经处理了。
[老古董的情况好些了,但是还没有醒来的迹象。]
[遇到了上山来的村民,不过他们看到我就急匆匆回去了,真是的我哪有那么可怕!
[老古董还是没醒,但是已经好多了。]
[忘记的事情越来越多了……要不是整理了一下“羽毛”我都没发现……甚至差点把老古董的名字忘了……
[华还是没醒。
[老古董我想你了!]
[下雨了,遇到了上山采药的人,还有几只妖兽。
[她离开了。]
[悄悄去那个村子里看了看情况,还好,没有什么大事。
[她会回来吗……]
[这两天精神状态好糟,总是迷迷糊糊的。
[收到了之前几人的礼物,可惜我尝不出什么味道。]
[模糊的不只是记忆了……]
[我……在等谁?]
眼泪顺着眼角滑落,识看着纸上的墨迹,说不出一句话。
无力感涌上四肢,识紧紧攥住手心的黑羽,似是想起了些许。
“华……华……”
识重复着这个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的名字,不断在脑海里寻找着有关她的一丝一缕,却像扑了个空,只寻得她模糊不清的容貌,断断续续的话语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晨光穿透云层。
久违地,观中响起第二人的脚步声,很轻,很慢。
温润的气息包裹了识,她的手轻轻划过识的面颊,拂去她的泪花。
“久等了……识……”
识缩在她怀里,啜泣着说不出话。
“对不起……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……”她小心翼翼地吻了吻识的脸颊,眼眶微红。
“华……”
“嗯,我在。”
“我好害怕……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华把她搂得紧了几分:“不会了,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。”
识把脸埋在她颈窝。
等到识平静下来,华告诉她,自己是在无意识状态下被逆熵带走,直到最近几天才恢复过来的,正好是解决了识的问题。
“被……强行带走了?”
“嗯,可能因为当时这里没有别人吧。”她拨弄着识的发丝,“说起来,你当时在哪?”
识陷入沉默。
“当时……遇到了一伙上山采药的人和……崩坏兽。”
识的声音很小,像是在诉说什么不属于自己的经历。
华揉揉她的脑袋。
“不用勉强,我会在这慢慢听你讲。”
不经意间已经入冬了,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还有些突然。
“华,下雪了。”识的掌心躺着一瓣雪花,回过身向她笑道。
“先进来吧,别着凉了。”华牵起她的手,把她往屋里引。
“华……我才不会生病呢……再说了,我现在没有温感也不会感觉冷啊。”识倒有些不满,毕竟她还没见过几次雪呢。
她一怔,皱了皱眉,笑笑“也是……那你去玩吧。”
刚被松开的手环上她的腰,识把脑袋靠到华的肩上:“陪我一起嘛。”
华有些无奈,回过身把她揽到怀中,依恋着她周身的温热。
“华?”
“没事,”她松开识,“我们走吧。”
两人坐在门旁,识还是依了华,披了一条毯子在肩上,手里捧着一杯热茶。
华靠在她身上,阖眼小憩。
识瞧着她的睡颜,轻笑,口中扑出几层白汽,放下杯子,把毯子分了一半给她:“到底是谁更容易着凉啊……”
她也有了困意,索性挨着华,也甜甜地睡去,只余手边所剩无几的清茶在冒着热气。
……
[值得注意的是,识对崩坏能的操控能力在逐渐增强,不知道是不是记忆流失带来的影响。
[而这些情况只说是记忆流失已经是片面之词了,她的所有感官都在衰退,从温度到味道到疼痛,形势不容乐观。]
……
“老古董,醒醒啦。”
肩膀被人晃了几下,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,她露出了久违的,跟过去相仿的笑。
“识?”
“嗯哼,是我。”
“你这是……”
识揉了揉华的脑袋:“我怎么啦,我很好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
识温柔地笑着,“当然啦。”
……
[如果是这个结局,我更希望她不要恢复记忆。]
……
次日清晨,华身旁缺了一人。
无从知晓她是什么时候,为什么离开的。
“识?”
她移步观外,山上银装素裹,朝阳已经升起,洒下斑驳碎金在雪上,也在她身上。
体内的律者核心有些发烫。
“识。”
她转过身,走到华面前:“怎么了,老古董?”
“这话可能我问你更合适吧。”
华淡淡地笑着,捏了捏她的脸。
“谁让你不问呢。
“老古董,我的记忆、感官什么的,在昨天基本复原了。”
“是吗?突然间就……”
“所以,我在想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威胁。”她故作沉思,“‘会不会……
“是祂想要杀掉我了。”
她笑着,眸中染着些许悲伤。
“你没事吧。”华的手指抚上她的脸,眉头轻皱。
“看来应该是有事呢,老古董。”她抱住华,好像两人将要永远分开一样,“我可能,要消失了。”
华无言,只是闭上眼睛,感受她的鼻息喷在自己耳廓,抱紧她。
“等我消失了,那应该会有另一个‘识之律者’紧跟着诞生吧……”
“我会杀了它。”
眼角流过一滴清泪,识松开华,粲然一笑。
海量的记忆杂糅在一起,压迫着识的神经,她在尽力保持平静。
“有点头疼呢,”她捧住华的脸,吻了下去,“再见了,老古董——”
她把华推开,向后跟她拉开距离。
猩红色的羽毛飘落,眼前人的气息在呼吸间改变,利刃向自己飞来,却完美避开了自己。
“对不起。”
核心越发炽灼,像是要在她体内燃烧起来。
轩辕凭空出现在手里,华淡然地上前,在另一个意识完全接管她的身体前,毫不费力地将剑锋刺进她的心口。
“晚安,识。”
识最后扯出一抹难看的笑。
「你意识到,我和她本一体了吗?」
没有了依附物,她的意识开始慢慢消散。
“……大概吧,但只要认识到你不是她,对我来说就足够了。”
「是啊,毕竟我们可是律者呢。」
清晰可闻的一声叹息。
「神啊,创造我这种无意义的存在,究竟是缘因何物呢……」
另一人的声音伴随着异样的感觉消失,滚烫核心归于平静,温热似她的怀抱。
华埋葬了识,再一次孤身守在这太虚山上,德丽莎几次想带她离开,都被她一口回绝。
“离开的话,识不就变成一个人了吗。”
她总是这么说,带着难掩的哀伤。
“符华……你真的想好了吗?”
华抿一口杯中的茶水,苦涩蔓延开来,她笑笑:“不用担心,学园长。这种生活我再熟悉不过了,若是各位有兴,也可到此与我相会。”
“那我们就先走了,珍重。”
“各位保重。”
像是回到了千百年前的过去,不过屋后又多了一方坟茔。
……
[老古董,我爱你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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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位新年快乐
我好低质给老师们拖后腿了w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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